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粗糙

马莉

在一次被下午的阳光温柔地覆盖着的阳台一角,我偶然发现了一只天空中飞翔的黑色的鸟儿,是在四点钟的光景,安静的气息正在慢慢地浸入人们居住的屋宇。此时的屋宇在天空底下正变得灰蒙蒙一片,而黄昏就要在这些俗常而又细密的时刻从一片窗棂或者一条并不十分喧闹的大街上出现。我躺在阳台的睡椅上正疲倦地读着一本书,我差点儿就要睡着了,一只鸟儿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这个偶然的力量使我为之怦然心动,我不知道我从前是否经历过这样的时刻,这样一个细致的时刻。是的,是细致。我注视着它的飞翔,它的飞翔也是细致的,从一种动作过渡到另一种动作都要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回味。因此这样的飞翔意味着对于来自我们身边另外一个熟悉的语词的背叛:“粗糙”。但是这只鸟儿一晃而过地就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在时间中划下了一道不为人知的痕迹。在后来的几天中的每一个下午,我都尝试着在阳台上等待着再次在我的视野中出现这样的奇迹,但在后来的日子里接踵而来的却是雨季。一年以后,我随着我的父母搬家了。在另一个阳台上我偶尔还会怀着这个小小的懦弱的渴望,我偶然还会望一望天空,但那什么也没有,当然我很有些遗憾,但是很快我就忘记了这一件事而投入到另一些俗常的愉快之中。

此刻我坐在窗前,这几乎是我在家中的基本姿势,一种陌生的力量使我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着,我突然想起“粗糙”这个语词。此刻这个语词与一只鸟儿的细致的飞翔推动着我再次来到阳台,虽然阳台不像从前那样宽大,但是一眼就能望见那条大街上热情行走的人们、电话亭、商店的玻璃门扉、警察以及街道两旁高耸的居处,那些模糊的高大建筑物在斜阳下伸得老长老长的灰色阴影。我站在这样的时间中仿佛经历着一些早已忘却的回忆的过程。

我的大舅上个月去世了,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他。如果不是母亲告诉我大舅的去世,我想我肯定还以为大舅现在仍然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母亲告诉了我,我就知道我的亲人之中又有一个人离开了我们。我很难过,因为这个大舅是我所敬爱的,他是一个英文教师,一个业余时间爱画三两幅油画还爱写一两笔书法的骨子里极为浪漫的书生。我只见过他几次。第一次见他是在他的小小的客厅里,那小小的客厅就是他的书房,我一走进这样的客厅就感觉到了一种古老的沉闷的气息,是我不能习惯的气息。唯一吸引我的是一面墙上头的画,是大舅画的,像极了俄国巡回展览画派的风格。大舅毫不隐瞒地告